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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清明节之际,寻访教会三位前辈的脚踪

在受难周,我多次被圣灵感动。耶稣复活,改写了人类历史,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我们当以恭敬敬虔的心安静默想主的恩典,以受苦的心志与神同行。

复活节过后,清明又至,这是中国人慎终追远怀念祖先的日子。在万物复苏的日子,淅沥春雨润泽,人们纷纷返乡伫立坟前,追述功德寄托哀思,一行清泪寄哀思。

我也想到,我们身边服侍神的前辈不乏其人,他们曾为神家流泪流血地辛勤付出,然而有多少人知晓他们曾经的为神摆上,又有谁能记得起他们的名字呢?

偶然看到同工毋弟兄发布的一条消息,称宋尚节牧师的棺木目前仍寄厝在一集装箱内,尚未下葬,令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编者注:从北京香山迁出后尚未下葬)。我想到我们当地曾有三位名牧:清朝末年的席胜魔牧师(襄汾县)、近代的杨绍唐牧师(翼城)、以及现代的张务俭牧师(曲沃),他们的最终归宿当然是已经与主同憩乐园,而他们安葬肉身的墓地情况如何呢?于是就有了这次追寻牧者前辈之旅。

3月30日,受难周的第六日,即主在坟墓的安葬日,一大早我和教会的两位弟兄一起出发。时值初春,我们沐浴金色阳光,穿行在原野。忽如一夜春风来,杨柳吐绿,繁花似锦。我们一路惊叹神的精心创造,由衷赞美神的伟大。

(一)

车行一小时,我们首先来到了一级路旁曲沃县高显镇张庄村,村庄旁一块块田地麦苗青青,蕴藏了勃勃生机。经打听,路旁有个砖墙圈起的小墓园,就是张务俭牧师的墓地。数棵高大的槐树见证着岁月的沧桑。墓园里几座坟墓错落有致,显示着辈分。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在黄土地上劳作,最后一代代永远长眠于此。枯干的荒草满了坟墓。其中有一个石碑记载着逝者的生平,这是张牧师为他的父母所立的墓碑,正面镌刻“基督徒张在中之墓”,立于1994年,背面碑文刻着:

“家严出身贫寒,幼年丧父,少年谋生,奔走他乡,历尽人生疾苦心酸,秉性耿直,为人坦率,心地善良,信仰耶稣基督,坚守真理,常以“施比受更为有福”准则,存心施舍不记酬报。以怜恤穷人为怀。如沁水木工秦氏患重病,能尽心调治,亲如一家。逢年过节,慷慨解囊,扶持贫困,得众民喜爱,蒙神赐福。虽多经战乱,尽化险为夷,免遭浩劫。终身栉风沐雨,不辞辛劳,被誉为“种地行家”。昔年理村之事,忠众之托以心为公,更喜理财,恩泽全村誉为“二掌柜”。

家慈好强争胜,为人善良,养育子女,含辛茹苦,堪称贤妻良母。家严生于一八八零年,痛于一九五二年,享年七十三岁;家慈生于一八九五年,痛于一九七二年,享年七十八岁。双亲虽离世多年,但他们的仪容笑貌,言传身教仍铭记在心。二老教导我们笃信基督,憎恶偶像,行事为人当与蒙召的恩相称,合乎圣徒体统,耕读传家勤俭为本,作光作盐,荣神益人,为使优良家风世代相传,特镌石留念,以教后辈。”

这是张务俭牧师为其父母所撰的碑文,简单概述了一对老基督徒父母虔诚爱主的侍奉经历。据说他是曲沃县有史以来按立的第一批执事,非常爱主,乐于奉献,每年收成的粮食,总要赶一大车去教会奉献。他们的言传身教深深影响了孩子们,后来姊妹二人走上了服侍道路。

张牧师于16岁时去洪洞玉峰山道学院上学,后考入天津神学院,毕业后留校任教,教授音乐和教会历史。后被批斗关进“牛棚”,定为批判对象,受尽折磨,再后来下放回家。他始终信念不改,始终以基督徒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谦卑以普通农民身份参加农业劳动。古稀之年仍不断读书看报,钻研农业科技知识,当选为县政协委员。我父亲曾为其撰写了《七旬牧师张务俭,科学种田夺高产》一文,刊发在《天风》杂志。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为教会事工四处奔波,努力恢复教会。被按立为牧师后,奔走于临汾、运城、晋中、晋城等地多个县市主领礼拜,解经证道。他善于弹琴,声音洪亮,有深厚的音乐造诣。在我与他的交往过程中,他常以自己从老师那里领受的圣经话语“你务要至死忠心,我必赐你生命的冠冕”劝勉我,鼓励我走上服侍主的道路。他的妹妹张立原在成都铁路局工作,晚年退休后热心服侍、为主做工,经常为家乡教会奉献,很有见证,2016年蒙召归天。她撰写的《浓浓爱主意,殷殷手足情——追忆长兄张务俭牧师生平点滴》一文曾发表于福音时代。

问村里人得知,张牧师儿子也去世多年,儿媳跟孩子在太原定居。立在墓前,我们静默祷告,眼前不由地浮现出老人生前的一幕幕……

(二)

一直向东,我们又来到了翼城县,首先探访了患有脑梗的闫海斌长老。年前他曾住进了临汾市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后来出院回家,我早就想去探访,一直在为他代祷。这次拜访,见他康复效果很好,已基本可以行走,只是一支臂膀不能抬高,口里只能发声,还不能说话交流,我们一起流泪为他代祷,求神医治。

此后来到了翼城县教会,与杜红省长老、县三自爱国会崔武林主任、高永生等见面交流,了解翼城教会历史。原来翼城教会与曲沃、绛县教会的起源都是源于一位热情为主摆上并被杀殉道的英国内地会童甘地牧师一家三口(当地县志曾有记载)。他们起初开荒布道,建立了教会。

而今因着教牧同工同心合意的付出,翼城教会非常复兴,神特别恩眷,也赐给仆人智慧,落实了十一亩土地,建设了三个院落,教堂宏伟壮观。教会中有一位高谦虚姊妹正在着手整理翼城教会的历史,用笔讲述一代代神仆人的侍奉经历。

我们去时,正赶上三天大聚会。宽敞明亮的礼拜堂座无虚席,人们静心聆听神仆人的教导,每一颗干渴心灵如得春雨滋润。据介绍,翼城县十四个乡镇已有九个乡镇建立了礼拜场所。

随后我们驱车前往曲沃、翼城交界的南唐乡范店村(一些资料为杨家庄村,实际有误),寻访著名牧师杨绍唐的墓地。翼城的西大门晋韩公路、侯月铁路穿村而过,这里是杨绍唐牧师故里。

杨绍唐牧师因创办基督教灵修团体“灵工团”而闻名。他生于1900年,在家庭中父母最早受洗入教,后受教会资助在当地读小学,就读洪洞普润中学及道学院,后来留校任教。教会推荐他就读山东藤县的华北神学院(我外祖父毕业于此),成为贾玉铭院长的得意门生。

毕业后回到曲沃传教,牧养了晋南十三个县的教会和多个聚会点,后成为信徒爱戴的牧师。他组建了灵工团,组织灵修团契,要求参加人员除了接受圣经知识、学习做好传教布道,还要分配到农村,进行实际锻炼,以适应农村教会需要。为解决农村教会急需的传道员,杨绍唐采取一年半培训,半年学习圣经灵修,半年到农村实习锻炼的方式来培养传道人。他将灵工团总部设在邻近的山西曲沃县侯马镇(现侯马市)。当时华北神学院聘请他任教,被婉言谢绝。

抗日战争时期,侯马灵工团总部被焚毁,被迫解散。杨绍唐被迫辗转太原,后又流落天津,转往北京,抗战胜利后去南京泰东神学院任教。随后,基督教内地会在南京成立办事处,在黄泥岗设立教会,杨绍唐作为内地会牧师主持黄泥岗教会工作。

解放后,杨绍唐牧师参加了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曾任中国基督教三自爱国运动委员会委员。文革中曾被红卫兵强迫扫街,后来下雪扫地时身体不适再也没起来。1966年病逝于上海,在世66年。

他的《教会与工人》《神的工人》《得胜与得赏》《生命之道》《教会与基督的相爱》《灵修讲题》《约翰一书的信息》《教会的路线》《教会中的同工问题》等著作流行于海内外,惠及信徒无数。

在当地教会李弟兄(本村人)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他所知道的大体位置。原来我听说墓已不存,只有一个石碑;后来又听说,修高速公路时墓碑不知去向。正当我们处于迷茫时,打听了正在田里锄草的一位七十多岁的李姓老人,原来他是村里的队长,对墓地情况比较了解,真是神的预备。老人告知墓碑还在,就在不远的地埂上。我们立即开车拉上老人前去指认。在地里有一块斑驳的石碑,上面刻着“牧师杨绍唐牧师、师母李涵真蒙召归天”,由翼城曲沃教会全体信徒所立,立碑时间为1990年。背面刻有“此碑立于墓之正东五十三米处”。坟头及墓堆已荡然无存,只有一片绿油油的麦田。翼城的几位牧长极为感慨,他们没想到一代大牧人的墓地竟是这样的境况,表示之后要协商保护事宜。我们做了祷告后离开。

(三)

下午我们又来到下襄汾县邓庄镇,当地的一个乡村教会刚聚完会,正在表演节目。我们在当地一位弟兄的带领下,又前往大邓乡西张村,寻访一代名牧席胜魔的墓地。

席胜魔牧师(1835年—1896年),原名子直,很早就创作基督教赞美诗,写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民间小调赞美诗,影响深远。他出身于诗书人家,16岁考中秀才。平阳赈灾的李修善有奖征文,席子直文章屡获奖励,为领奖面见牧师,读了圣经,接受了福音。为戒除鸦片,他极其痛苦,改名胜魔以表心迹,后被按立为山西第一位华人牧师。他广传福音,在山西、陕西、河南、河北四省开办45个“天招局”,免费施医药拯救灵魂,到1907年,共有三万人戒除大烟毒瘾,悔改成为基督徒。

几经辗转,由于时间久远无从打听,我只好找出2016年我随临汾教会为席牧师扫墓时的图片,其中一位指路人就是席胜魔牧师的第四代后裔,只是他们不信主。他的一个儿子还担任村干部。经村人辨认,老人还健在,只是腿脚不能行走。在一座简陋的旧房里,我们见到了这位席红云老人,他已经八十二岁,精神还好,只是行动不便。他立即打电话让小儿子带我们去,在一个小树林旁的麦田里,到地中间指认,原来这就是埋葬席胜魔牧师的墓穴,现已被一片麦田覆盖(原来县里的教会曾有修墓立碑的计划,不知何故后来没有实施)。牧师后人告诉说,多少年了,只知道就埋在这里,坟墓早已不存。况且这块地已经不属于该村,已划归邻村。我们只好心怀崇敬肃立祷告。

据说原来曾有两块石碑,一块是墓碑正面,写着席胜魔牧师之墓,另一块详细记载牧师侍奉事迹。墓碑原来曾在一家院里,后被临汾的一家教会拉走,放在一个礼拜堂里,后来那间教会被清理整顿,墓碑不知去向。领我们去的这位弟兄曾经认真读过,有一些印象,但时间长了记不得了。我们实在感到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甚为遗憾,也许将来这件珍贵的文物会有显现的那一天。

返程路上,我们心里五味杂陈。感念上帝恩待我们临汾这块热土,在不同时期他的仆人应运而生,在所处的不同时代被神呼召装备使用,为主竭力做工,成为一代大牧,服侍了那个时代,荣耀了主的圣名,我们为此感恩。

我们又感慨他们的后代大都不信主,信仰之火没有薪火相传。可能是他们的人生遭遇,令他们的后代在历次运动中被牵连,以致噤若寒蝉;多少宝贵遗产消失了,他们的信心之火也被熄灭。但我想,神应许要祝福义人的后代直到千代,相信他们会有悔改得救的一天,将来会有在主里团聚的幸福时刻。

我们为牧者的棺椁不能下葬而难过,为牧者的墓碑坟茔无存而忧伤,但是正如主耶稣的坟墓空了,主复活了,复活的主必与我们同在。尽管这些牧者地上无人纪念,但他们的名字被写在耶稣基督的生命册上,已得到主所赏赐的冠冕,这是好得无比的,这使我们大得安慰。

结合当前全国各地教会在普遍开展的基督教中国化和爱国主义教育,我想我们各地的教会应该有所作为,要搜集整理先辈牧者为爱国爱教做出的突出贡献,为他们修建展览馆、修葺墓园、镌刻石碑、整理史料,广泛宣传。面对这些安息主怀的仆人们,我们应当每年追思纪念,思想他们的贡献,讲述他们的故事,这是信仰的传承,也是荣神益人的美好见证。我们的牧者应该有这样的看见,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们不能忽略他们的嘉言懿行。

注:本文作者为福音时代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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